荆州花鼓戏|荆州花鼓戏站花墙全集

  人世间有一种情,叫“乡情”!
  我的老家位于老沔阳毛场公社双剅大队第六生产小队。离开她整整三十多年了,对这一方土地常怀恋眷和感恩。随着年岁的增大,也就越发思念家乡,就是做梦都是老家的那些陈年旧事,历历在目。
  下乡与回乡是两个绝然不同的概念,城市户口,在城里读书长大,到农村插队的青年叫下乡知青。原本生长在乡下,又是农村户口,读了书回农村务农,称回乡知青。我生在农村,长在农村,高中毕业后回乡劳动当农民,当属回乡知青。
  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。在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我一干就是五年多,栽秧割麦、挖河筑堤我都干过,农村里的生产、生活,没有我不知晓的事。后来,贫下中农推荐我到村小教书,到社办企业工作。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,才置身于干个体户——汉正街卖针线纽扣。

  当年,生产队在粮食上加盖灰印的事,时过境迁,留在我脑海中的印象,至今挥之不去。
  大集体时,生产队打下的粮食,或放进仓库,或白天在禾场晒的粮食,傍晚收成堆,明天继续晾晒,除安排有人守夜外,还有一个措施就是加盖灰印防盗。灰印是一个比书略大的盒子,里面装着地灰(草木灰),也有装石灰的,灰印盒活动底板的上一层刻有字样(如某某大队、某某小队),用时,抠下灰印盒活动底板,在粮食上盖一下,留下字迹记号。生产队保管员负责盖灰印,第二天上工时,由保管员带领多人查看验证。发现问题,及时报告队委会。饿死人的日子,饥饿起盗心,不能说是没有缺粮户偷粮食的,但绝大多数社员思想红,是关心爱护集体的。
  饿死不当贼,否则丧人格。塆子里有一个叫和尚的年青娃,就因为偷了生产队几斤细米,都说他“手爪子”不“灵醒”,而说不到姑娘,做女婿都没有人要,结果打了一生的单身汉。
  工分、工分,社员的命根。人民公社时期的工分分粮制度,是按“人六劳四”或“人七劳三”分配的。所谓“人六劳四”或“人七劳三”,就是把生产队生产的粮食,在交足国家公粮,也称“爱国粮”的基础上,从剩余的粮食中拿出部分按人口分,另外的按劳力即所挣的工分分配。“人七”的原则是因为有些家庭劳力少孩子多,挣不了工分,即当时人们常说的“缺粮户”,如果加大劳力工分分粮的比重,势必吃不饱。为照顾这部分人,则采用了这一做法。“劳四”的原则是带有激励机制的分配方法,谁家劳力多、挣得工分多,分的粮食自然就多些。
  生产队保管员主要担任保管生产队财物的责任,确保集体财产不受损失。保管员大多都挑选大家信任的贫下中农来担任。可以说,生产队里除了财经队长,恐怕就是保管员了。
  我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,也是名老党员,当过几十年的基层干部。“文革”时因“私分口粮”而不让群众饿死,挨过批斗。运动过后,担任生产队贫协小组长兼保管员,一干就是十多年。
  贫下中农协会,简称“贫协”。大队设贫协主任,生产队设贫协小组。20世纪60年代中期,农村从生产队、生产大队、公社各级都普遍成立了“贫协”。其作用是团结农村大多数农民,拥护中国共产党,发展农村生产力,孤立和打击地主、富农户。“贫协”干部相当于现在的工会主席一职,在当时背景下,“贫协”的权利大得很,当兵、升学、知青返城、培养青年干部、充实财贸队伍等,都由“贫协”来推荐盖章。农村的每场运动,如土地改革、“四清”运动、农业学大寨、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,割资本主义尾巴等,都是在“贫协”的组织和领导下进行的。
  灰印盒不能放在生产队的仓库或其他地方,要放在保管员的家里。我们小队的灰印盒,父亲长期把它藏在我家灶门口的柴火里,每到夕阳西下,暮色静临,父亲回家来提灰印盒,顺便喝碗焌米茶。焌米茶,也叫米茶,流行于天、潜、沔民间,家乡传统小食,制作简单,解渴压饿。那时的老家,有“打幺歇”时“过中”的习惯。所谓“打幺歇”,即在下午四、五点钟时片刻的休息;“过中”也就是随便吃一点,垫一下肚子。有时候,父亲或到公社去开会,或到学校给孩子们传统教育去了,都是我替他父亲去加盖灰印,从粮堆顶部到四周,盖得很认真。
  生产队守夜,粮食堆在哪里,床铺就搁在哪里。安排守夜是两人,轮到谁就是谁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间断。守夜,马灯一盏,床用的是晒棉花的帘子,铺的被子沾满芒屑,也扎人。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非常拥挤。我有一个坏习惯,就是换了地方而睡不着,好在生产队有台收音机,听到收音机的电池耗尽才入睡。口渴饥饿,即使是仓库里堆满红薯、萝卜,也不敢去拿一个生吃。
  生产队的主旋律是生产,一切围绕“春耕”、“夏收”、“双抢”、“秋播”、“水利”等开展,清苦忙碌又有些无聊。上工的铃声一响,就必须出工,否则就会扣工分。刚开始下学时,我一天到黑的劳动,只能挣得三分工,八分钱一个工,折合人民币二分四厘钱,连包火柴也买不上。生产队是当时最小的基层组织,叫“队委会”,干部配备齐全,各负其责。后来我当了记工员(给社员记录统计工分),工分才评到了五分。我家劳动力少,每年超支,父亲只好把肉猪出售给国家所得的钱去补交,还不清的每年都记在账上,只有等到我的兄弟姐妹们长大成人、我能够拿到“耿工分”(十分工)了再说。

  我是个敢说敢做的人,也许是那时年轻,不知天高地厚。村子里老百姓常年吃稀喝粥,于是我张口就来,作了一首顺口溜:“一碗稀饭三巴尿,三碗稀饭九巴尿;爬上爬下鸡子叫,多亏队长的好领导”。顺口溜很快就传开了。队委会知道后,把我作为坏分子,惩罚我与地主、富农一起,在沙湖联合垸长年施工的水利工地上,挑了整整一年的堤,吃了一年的萝卜白菜。
  大集体时代还是一个“票证时代”,那个时候,出门吃饭需要用粮票,吃油需要油票,穿衣扯布需要用布票,割肉需要用肉票,糖票、盐票、火柴票、煤油票、肥皂票、豆制品票……这是人人都需要的,是日常生活所离不了的,这都是大集体时代的特色。它贯穿了一代人的生活,也将永远存在于这代人的记忆之中。

  生产队的那些事、那些日子,让我终生难忘,想起来也有些感伤!今天写灰印盒老物件,仿佛回到了大集体的年代。一个小小的灰印盒,见证了岁月的变迁和发展;一个小小的灰印盒,留下农耕文明的历史痕迹,反映出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;一个小小的灰印盒,竟然起到了阻止偷盗行为的作用,也打消了少数人的非份之想的念头,不!更神奇的应该是那永放光芒的集体主义精神。
  时光一去不复返,灰印盒早已退出历史舞台,也被经过哪个时代的人们所遗忘。灰印盒,也许你叫不出它的名字来,却能唤起记忆,引人深思!


版权声明:本站部分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,文章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。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,不拥有所有权,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。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/违法违规的内容, 请拨打网站电话或发送邮件至1330763388@qq.com 反馈举报,一经查实,本站将立刻删除。

文章标题:【老物件】灰印盒发布于2024-01-06 00:08:53